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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啼鸟之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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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硬,很紧,还没有完全穿好就感觉到两侧被挤压。

“可以松点吗?”目光从镜子中盯着那双绕过他腰的手,黑色丝绸系带从一侧被送到另一侧,就算有一层较为硬质的布料,他还是能够清晰感受到对方不经意的触碰。那感觉就像是被他从身后拥抱,不自在到让郁封想立即挣脱。

“当然。”

伊塔洛斯应支配者要求熟练完成。然后稍稍后退,含笑看他。

郁封试着呼吸,然后哽住,小小喘了口气。还是很紧。

他伸手抚摸着束腰,半是别扭。复杂中,耳尖似乎染上一点粉。

“然后是裙撑,亲爱的。”伊塔洛斯提醒他。

这些东西是简化过的,款式也有革新,而非伊塔洛斯熟知的繁杂。不过就算如此,不知道的人还是不知道。

裙撑做过新的设计,既坚固又柔软,没那么笨重。只有八条垂下的,如同肋骨的骨架。

最后就是长裙。

郁封开始烦躁起来,看样子,他先前穿不了束腰是准备直接套裙子的,但是无论从上还是从下他都无法把裙子穿进去,所以才失去耐心。

“让我看看。”伊塔洛斯让他别动,忍住笑意道。

场景似乎似曾相识,耳旁飘忽过一句‘‘这东西穿着好麻烦,没有下次了’的熟悉话音。

他伸手牵扯开上衣的部分,郁封的目光就从镜子中看着他的动作。

伊塔洛斯忽视了那句话,用自己的声音掩盖了它:“裙子的开口在两侧,你似乎没有仔细看它。”

郁封不语。正常的裙子都在背后,要么是松紧带要么是拉链,他以为那里只是装饰。

伊塔洛斯解开蝴蝶结,将那些缠绕的丝带拨弄松,郁封再用力,裙子便滑了下去,他成功把手套进了袖子里。

然后,伊塔洛斯又为他重新系好腰侧。丝绸再次穿过腰间,绕了两圈,最后回到一侧,系成蝴蝶结。

如此一来就算完成了。

郁封对着镜子侧身打量,伊塔洛斯为他整理裙摆。

镜子里的人很美,伊塔洛斯忽视对方的短发,由衷夸赞。黑裙露出他纤细的脖颈,仿佛从沼泽中剥离的如玉的肩。不完全无瑕,但那点瑕疵是伊塔洛斯喜欢的,在郁封的锁骨中央的那颗小痣。在黑暗中那像是被刺伤流出的一小点血,那点血要被魔鬼品尝,继而魔鬼会得出,他就是即将被送给黑暗生物的新娘。

郁封弯腰想要换鞋,但随即便发现自己无法完成这个动作。

他僵硬地看向伊塔洛斯,仿佛在他身后的服从者是什么吃人的野兽。

伊塔洛斯半跪,郁封则靠向镜子。直到好心的伊塔洛斯为他扣好高跟鞋,他站直身体,发现看人还是得擡眼。

……皮鞋也带高跟吗?

伊塔洛斯的浅色瞳孔在此时像是有了实质:“准备好了那就走吧,亲爱的。”

两人转身离去,但那面镜子中的两人,却在转身后又再次转回来,微笑着,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裁缝赞叹不绝,他拿出假发,让两人挑选,郁封随意拿了顶盘起来的长卷发。老裁缝又用一块黑色的东西涂抹在头套上,让郁封戴好,几秒后,那顶假发似乎长在了他头上。最后,伊塔洛斯给他戴好礼帽,他三分之二的脸就都被黑纱遮住,只留出一小截下颌。接着是首饰。耳环、项链、手链、胸针与戒指。

佩戴好饰品最后便是化妆,六条手臂的老裁缝显然对此精通。

郁封闭眼,只觉得柔软的粉刷在他脸上扫过,带有香味的脂粉不断冲入鼻息。很快,裁缝为他的服务结束,最后的口脂是伊塔洛斯用手指为他涂抹的。

睁开眼时伊塔洛斯面对他,像一位真正的丈夫,深情而满含爱意。

——“亲爱的,你简直……美如恐惧。”

郁封本能认为伊塔洛斯这话不是什么好话。

但——

“噢,美如恐惧!”裁缝托着镜片,情难自禁地插话,“我喜欢你的形容,如同我看见我的作品!在我制作她们时,从还未碾碎的肢体、未缝合的碎片,她们从残缺再到成品,每一个步骤我都有如此的感受!她们令我胆颤,令我灵魂都在兴奋,有时候,她们的美令我逃避,令我自卑!”裁缝瞪大双眼,浑身颤抖着,笑着,向他们诉说自己的爱意。

郁封心中涌出一股奇异之感。这确实句难得的好话,但他心忽然跳得很快,毛骨悚然。

伊塔洛斯:“很高兴你这么理解我。”

他的话让裁缝产生共鸣,他们有一瞬像两个藏在恶处的怪物,鬼祟私语着对美的见解。

郁封后退,他在此感到格格不入,本能地想远离。那感觉就像伊塔洛斯随时会反水,与裁缝一起,将他拆解开。

他确信对方干得出这种事。

伊塔洛斯注意到对方的动作,于是搂住他的腰。郁封仅仅退了半步就被他重新揽入怀中。

索性裁缝还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没有注意到别人。

“我很久没有遇上喜欢的客人了,那么,这个东西是我想要送给你们的。”裁缝弯腰,取出一只木箱。木箱中堆积着他所有的眼球与宝石,还有许多小盒子,裁缝取出其中一只,打开递给伊塔洛斯。

里面放着半块指甲盖大小的宝石,是很深的蓝色,但反射的光如同最清澈的湖水,像支配者的眼睛。

好了,现在他不用思考要不要将支配者的眼睛取下了。

伊塔洛斯收下,与裁缝道谢。

这时,帘子晃动,有几人推着箱子走进来,往里喊:“老裁缝,公爵把美丽的小鸟给你送过来了,要把它们放在哪里?”

鸟笼被一块深色的布遮挡完全,他们看不见其中,但鸣叫却听得清晰。其中的鸟儿似乎很不安,一只在撞击铁笼,喀拉作响。

裁缝回神,打开了另一侧的门,他们便听到更多的鸟叫。

“放在这里就好。”老裁缝带他们进去,安妮想要跟着,但被制止,最后它在门口兴奋地转圈。

有几分说不出的怪异。

“你还没用完啊,最近倒是挺节省?”

“是公爵出手大方。”

他们将笼子搬下去,稍微费了些劲儿。直到那人最后离开也没有掀起过幕布。

接着又有两人走进裁缝铺。

正是空中花园时,向伊塔洛斯要花的金发少年一组。

少年惊喜看向他们,热络地打招呼:“又见面了,你们好啊。这家店看起来不怎么样,不过你穿着裙子倒是挺好看的。”

郁封:“……?”

他们很熟吗?

“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在同一个世界呢,”少年看着伊塔洛斯道,“好期待,看来我也要穿漂亮裙子了,到时候你们要记得夸我哦!我一定会是在场最美丽的‘女士’。”

他的服从者短短半天不见就一副死态,神情恍惚,双眼木讷,对外界失去反应。

任由少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们没有跟他闲聊的意愿。

郁封淡然一瞥,将手中的饰品收入空间内,往外走出。

伊塔洛斯跟在他身旁。

少年眯眼望着他们离去,转身欢快地跑到裁缝面前询问事宜。

第一次穿高跟鞋,郁封不是很适应,提着裙摆摇摇晃晃。

这是一条破旧的街道,街道上人来人往,只是,看光线此刻正值深夜。

接他们的马车停在不远处,两个侍卫正在车厢外争吵。

“您来了,裴兰德先生!”见两人出来,胖侍卫立即对他说,“请您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不然这件事不完成,我们是无法安心驾车的!”

伊塔洛斯打开车厢,郁封摇摇晃晃地踩了上去,并且撑在他手臂上,用力极大。似乎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送支配者坐上车厢,他转身看着两名侍卫道:“说说看。”

“你美如恐惧,你疯如亡女。”——乔治·巴塔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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