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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望春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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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

“你叫什么名字。”

柳如烟低头盯着自己的绣鞋尖,咬着下唇,声音很小,含了些懊恼的自卑。

“…柳如烟。”

其实最开始她不叫柳如烟,只是随着年岁的增长,这张脸也出落得愈发明媚妖艳,不断有来听曲的客人调笑着叫她如烟如烟。

那时这个名字还很有名气,例如谁谁家新添的九夫人叫柳如烟,江南哪个名妓也叫柳如烟,总而言之“柳如烟”仿佛就是风尘与妖媚的代名词。

她何尝不知那些人是在讥讽贬低自己。

但对于她来说,都无所谓了。

反正她本来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毕竟她娘得了脏病死得早,把她卖进楚馆后不久后那个赌博的人渣爹也因为酗酒猝死了。

她想,这个名字总比什么小花二丫来得好听。

“柳如烟。”

展越认真重复了一遍,下意识望向了落日下江堤岸边几棵随风拂动的杨柳。

在他的故乡,门前也有一株这样娉婷的柳树,他幼年时总与阿爹阿娘坐在树下乘凉…

他目光不由得更加柔和。

“你喜欢什么样的簪子?下次我带给你。”

一提到这个柳如烟就来劲了,一扫之前的无精打采,她高高翘起嘴角,语气娇矜恣意。

“蝴蝶吧,我之前看见嫣嫣有一只蝴蝶簪子,可漂亮了,她在楼里跟我们炫耀了好久,我想要一支更漂亮的,到时候戴给她看,酸死她!”

到底还是小姑娘,心思幼稚天真。

“好。”

展越笑着应了声。

他转身正要走,柳如烟突然往前走了几步扯住了他衣袖。

待他回头,她又神情不自在的别过脸去。

河畔,晚风缓缓曳动着她几缕湿发,平日总是凶巴巴的同人争执打架的她此刻看上去更像个无措的小姑娘,褪去了昔日自我保护伪装处的蛮横张扬,平添了几分让人心疼的脆弱。

“你…你就不怕我讹上你,说你救我的时候跟我授受不亲了,然后逼你娶我吗?”

她眼眸湿漉漉,亮晶晶的,固执的盯着他。

展越愣了愣,不知她为何要这样说,毕竟在他心底这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他想了想,留下了一个奇怪的答案。

“也行吧。”

也行吧?什么叫也行吧?

柳如烟被这三个字困扰了大半月,一边在心底唾骂他是个朝秦暮楚朝三暮四的渣男,一边又止不住难言的卑劣欣喜,以及对阮恬的愧疚。

她想,即便是叫“柳如烟”这个名字,也不应该刻板印象的总是跟人抢男人。

下次他来,她一定要假装不认识他。

可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来过。

展越被派去沧寒城镇压南郡乱党了。

又过了半月,柳如烟才从阮恬口中意外得知那天她在河里捞到的另一个男人其实是不慎坠河的年轻君王,作为皇帝的救命恩人,她再也不用继续在楚馆里赔笑卖唱了。

她终于得到了一步登天的机会,楼里那些曾经欺负过她的人都变成诚惶诚恐,那些或艳羡的,或嫉妒的目光纷纷落在她身上。

这正是以前的她最想要的。

但奇怪的是,她现在好像已经不会为这种事感到高兴了。

不管怎么说最后她还是跟着阮恬一起进了宫。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长长世面,而正是在宫里打打闹闹这段无聊的时间,柳如烟才从阮恬口中得知了更多以前不知道的事。

例如那位喜欢微服私访的年轻帝王其实好几年前秋猎遇刺时就被阮恬救过一命,两人早已暗生情愫,只是碍于身份悬殊耽误了这么多年。

例如展越是山中猎户的儿子,父母早逝,无亲无故,而阮恬同师父在那荒山住了多年,平时两家互相有个照应什么的,也算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啊……

柳如烟心底有些酸,但又很快拂去了。

她懊恼的心想自己说不定能捞个贵妃娘娘当当,干嘛还要惦记那一支不知何时才会兑现的蝴蝶簪子。

实际上,哪怕皇帝跟阮恬都不介意给她个妃子的封号让她留在宫里养老,但柳如烟一次都没有答应过,哪怕是名义上,她也不愿意。

而令她感到更不安的是,展越自那次出征后便再也没有了音讯。

一月、三月、半年,一年。

等到柳如烟都参加完了阮恬的封后大典,那个二傻子还是没有回来。有从沧寒城死里逃生的将士八百里加急赶回了京城,哭着说军队遭到了南郡的埋伏,展将军为了替大部队突围,自己带领剩余的残部引开了敌军。

而后援军赶到时,只在悬崖边找到了将士们的尸身,以及展将军的佩剑。

大家都说他已经死外边了,或许已经葬身谷底,尸骨无存。

但柳如烟从来没有相信过。

第二年,她忽而一病不起,药石无医。

或许这被高墙分割得四四方方的富贵皇宫其实并不适合一棵柳树的生存。

阮恬心疼的摸了摸病榻上的红裙女子的头。

“我带你出宫吧。”

皇后娘娘带着柳姑娘跑了——

这属于是皇宫里出过的最大的岔子,最后竟不知为何被谣传成了“柳姑娘发卖了皇后娘娘随后畏罪潜逃”此等猎奇离谱的版本……

然而没过多久,阮恬就被皇帝找了回去。

柳如烟也没有再回楚馆,而是在江边码头找了份卖酒的活计。

人常说,美酒成都堪送老,当垆仍是卓文君。

她虽当不成卓文君,但远方若有故人归,至少守在码头的她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第三年,柳如烟忽而收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送信的信使为难的挠着头,说信封上只写着寄给京城里爱穿红衣的小姑娘,他茫然的捏着这封不知从何而来的信,下船在码头定眼一看——!

红裙的酒娘正笑语晏晏同来往船只打听着沧寒的消息。

嚯,眼前就有一位!

于是,这封信笺来到了她手中。

写信之人似乎遭遇了什么挫折重创,深受打击,隐晦的在信中表示由于自己的决策失误不慎害死了许多出生入死的挚友,他已经没脸回家,每苟活一日都忍受着内心无比痛苦的煎熬。

柳如烟想了想,不管寄信之人是谁,她还是约好要同对方一起去看来年三月的梨花。

她想,人只要活着的话无论什么事都会过去的,望收到回信之后,写信之人能展信佳。

这下信使更为难了。

“这封信本来就是我在路上捡的,哪怕你写了回信,又往何处寄?”

柳如烟莞尔一笑。

“那便随缘吧。”

而后这张信纸随年岁而泛黄,字迹斑驳,最终阴差阳错之下回到了它的主人手中。

彼时摔下悬崖后在荒村隐姓埋名苟活了三年余的展越紧握着信纸,恍然抬眸,隔着千山万水怔然望向了京城所在的方向。

有路过的樵夫问,“你在看什么?”

展越仔细将信纸折痕抚平,叠好,收入袖中。

又是一年三月春,他想,京城此时定然已是满城朦胧烟雨,柳絮纷飞。

握紧掌心那支未能送出的蝴蝶簪子,他转身回屋开始收拾东西,含笑大声道。

“望春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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