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旧人(2/2)
薛诚细看,惊骇道:“果真是萧贵。皆说你拐了九爷的银子走了,可是真的”
萧贵道:“我的冤屈堪比窦娥,现不是说话的时候,领我进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裳。”
萧逸薛诚皆看向福安,福安道:“看我做甚!薛诚领他去净房,我和萧逸仍在这守着,等大老爷的官轿。”
薛诚领萧贵走了,萧逸问:“他是何来历”
福安道:“这萧贵,原是老爷的近身长随,后与我互换,他去了九爷身边,我来伺候老爷。九爷行商,遣他往南方松江雇布匠,带到苏州,九爷在那有布庄,结果这厮从此无影无踪,人间消失。九爷告了官,请求缉拿,天大地大,去哪缉拿,也就不了了之。”
萧逸恍然道:“原来如此。他今儿跑来,看情形,大抵银子挥霍光了,活不下去,又腆脸回来找东家。”
福安道:“等老爷回来,且看他怎么圆!”
晌午时分,萧肃康乘官轿归府,吃酒醉了,由福安萧逸搀扶进书房,躺矮榻上昏昏睡了,至日落时方醒,梳洗毕,坐桌前,翻看邀帖,上写道:“二十日奎元楼起商会,内库总管太监魏泰,内阁首辅徐炳正,大理寺少卿谢京,共同择选皇寺太庙灯油佥商名目,敬请吏部尚书萧肃康前来旁观。”
福安递热茶到他手边,萧肃康指帖问:“谁送来的”
福安答道:“魏公公手下小太监送来的,我与他一两银子。”
萧肃康颌首,命他研磨,执笔写回帖,嫌字写不周整,废了两张纸,又嫌福安墨磨的不浓,踢了两脚,待写毕,墨迹晾干,萧肃康洗手,福安递巾时道:“还要禀爷一桩事儿。”
萧肃康问:“何事”
福安察言观色道:“萧贵回来了。”
萧肃康问:“哪个萧贵”
福安道:“老爷从前的近身,后遣到九爷身边,拿了九爷的银子,往南方办差,此后杳无音信,遍寻不着。”
萧肃康这才忆起,问道:“现人在何处”
福安道:“在廊上等爷召见哩。”
萧肃康吩咐:“让萧贵进来,你往魏公公府送回帖,命萧逸去请郭铭来。”
福安应诺,接过帖退到廊下,告知萧贵:“爷要见你。”
萧贵一身干净棉袍,面庞乌黑,沧桑许多,撩帘入房,福安待萧逸走了,躲进明间僻角,透过缝隙往里偷觑。但见萧贵,往萧肃康面前一跪,大哭不止。萧肃康先还劝慰,须臾不耐烦起来,皱眉道:“哭甚,好没出息的样子。”
萧贵不敢再哭,只道:“见到老爷,一时喜极而泣,故而失态了。”
萧肃康道:“你且说这一年余,去了何处,怎不回来,长话短说,误耽搁我正事。”
萧贵道:“我前年十月中旬,拿了九爷五十两银,往南方办差,雇马车出城,至清平县,寻客栈住下,只待翌日往渡口,乘船南下,哪想那晚,我在小食店用过饭,回客栈途中,遭遇三个蒙面劫匪,将我击晕,捆绑手脚,塞入麻袋,劫了我的银子,把我卖给人牙,那人牙好不凶残,驱撵我至山东临清,卖入官窑砖厂,自此不见天日,终日碎土、澄泥、熟土、制坯、晾坯、验坯、装窑、焙烧,苦不堪言,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猪食,动作慢了,非打即骂。一直至今年秋,我寻个时机逃出来,恐被抓回,佯扮乞丐,一路沿街乞讨,今日才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