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白果(2/2)
这个吻让越罗突感悲哀,在曾经那个属于她那繁荣开放的国度里,想她出生到死亡,二十三年的光阴,唯一的暗恋也随着她的离开无疾而终。
又开始想念了。
越罗强忍着泪水,逼迫自己忘记,很快便将所有的念想一把关进了内心最最深处的那间房子里。
穿着妥帖,阿杳为越罗挽发。
在梳妆台前坐定,越罗看着铜镜中的倒影,又细细打量起来。
倒是与自己原本的面容有几分相似。
铜镜中的女子生得一张鹅蛋脸。紧致柔和的下颌、精巧秀丽的鼻梁将玉骨天成的风姿雕琢。墨发之下,两缕双燕眉、一双桃花眼,只因瞳距偏远,天生出一种清冷气质。
若要说棱角,遍寻上下,便只有那略微勾起的唇角、峰峦如画的唇峰。
不可否认,三小姐越罗的这副皮囊比拳击手越罗的皮囊要更柔更美、更加惹人怜爱。
美则美矣,过于柔弱且不便行事!
阿杳将头梳罢,原是最为规矩的垂鬟分肖髻,上簪立螓稚荷碧水缠花,旁配月白珍珠流苏,倒显得越罗格外端庄婉约。
“请小姐更衣。”旁候的婢子将衣衫呈上,越罗取来拿在手上,鹅黄的立领斜襟,朱红的提花马面。
山石桃花,晨雾青松,精勾细绣,层次分明。
阿杳借朱红发带将越罗散落的余发在身后收起,青丝红绦,一步一动,摇曳生姿。
待描画了简单妆面,越罗起身活动筋骨。
隔窗而望,院中原本繁茂的银杏树经历了几夜风雨已是叶片稀疏,入目只余焦黄颜色。
“命人将院中地上的银杏叶尽数清扫,再将树上的银杏果扑打收去,莫要教它们烂在树上。”越罗唯恐银杏腐烂腌臜难闻,想着先行将它们处理干净。
本是一句无心之语,却引来阿杳的询问:“小姐是要像往年一般将银杏制成白果?”
白果……
白果!
像是想到了什么,越罗背脊发凉。
“将往年做的白果取出来。”越罗眸光一沉,院中植有银杏树四棵,最小的树龄少说也有三十年,每年产出的银杏果并非是个小数目。
然阿杳蹙起眉头,立在一旁并未动身。
“阿杳,将白果取来!”越罗的心兀地狂跳起来,语气也掺杂进一丝怒气。
阿杳有所察觉,扑通一声跪下,颤抖着声音辩解道:“小姐饶命!奴婢不知白果放于何处!半月前您将存于偏房内的所有白果都尽数收去了。”
越罗的臆想在这一刻被击中,一阵翻箱倒柜找寻了片刻,在打开置于床头的宝箧时她瘫下双腿。
“往年存下的白果共有多少?”越罗五指微颤,拿起盒中散落的半片白果,声音跟着颤抖。
“少说也有二三斤。”阿杳小声回答。
果然如此……
白果小毒,即便是制成了熟果也不可多食。
越罗眼睑颤动,一时难以接受,手里的宝箧摔在了地上。阿杳看着随盒摔散的果实,哪里还有二三斤,只四五片而已。
太师府的三小姐,蓄意数年,终于在又一年银杏成熟时节,亲手将自己送上了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