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凤鸣岐山 下（2/2）
张道甫又咬了一口馒头说道。
“鸭子精！好像......”
王刈看着桌上的两个字，心里没有结果，觉得又想错了，看着李淳风等着他的解释。
而李淳风也没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看纸上的这两个字。
“我知道了是什么！”
过了一会儿。
李淳风突然大声叫喊道。
王刈转睁大了眼很期待的看着他，张道甫倒是很淡定地喝着粥。
“是什么是什么？”
王刈一个劲地问着。
李淳风指着纸上的两个字，说道。
“是凤凰！”
“凤凰？”
王刈还没反应过来。
“对啊！”
李淳风把他拉到了桌前。
“其实这两个字‘甲’和‘鸟’，不是要我们把它们连在一起。而是用这两个再猜一个字谜！”
“是吗？”
“你想，第一的鸟能是谁，不是凤凰是什么？”
“哦！对对对！”
王刈这才看明白。
“那意思是这是凤凰的羽毛吗？”
张道甫吃完了饭，正擦着嘴。
“如果是凤凰的羽毛的话，道长先前就该告诉我了，但他说了不知道。”
“可是我觉得他是在······”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的意思是······”
李淳风突然双手拍在桌子上。
王刈被吓了一跳。
”道长的意思不是要我们认为是凤凰的羽毛！而是······”
“而是······”
“而是要我们去问凤凰！”
“啊！？”
王刈和张道甫互相看了看，觉得不可思议。
“凤凰乃百鸟之王，有什么飞禽会是他不知道的！”
“可是凤凰是神啊！我们怎么能说问就问！”
王刈认为不可能。
“就是，我觉得我们能见上一面有很荣幸了！还要问他问题？”
张道甫也觉得不能想象。
李淳风心想，我在雷泽都见过雷神的！还不能见见凤凰！
“哎呀，你们信就信，不信算了！”
张、王二人又互相望了望，自然是没有办法不相信他的，因为这方面就他懂得最多。
“那我们要怎么找到凤凰？”
王刈质疑道。
李淳风倒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个嘛，要找到凤凰的话，我们还得先去找一个人。”
“找谁？”
张道甫抢先问道。
“我们还得再回趟炎帝庙！”
李淳风说道。
“去那儿做什么？”
二人不解。
“明日你们去了便知，今天已经太晚了，我们还是先回客店吧！”
于是几人便拿了几个馒头，先是到了和尚那儿说了几句关于谜底的事，告辞后，三人便心存困惑地回客店休息。
翌日清晨，几人便早早的出了门，由于要走山路所以还是骑着他们的毛驴。
走了将近一个半时辰，三人才到了庙门，此时已经快接近正午了。
张道甫还特意的到上次发现神兽的地方看了看，以为还能见到什么，不过却败兴而回。
三人拴好了驴，便又回到了炎帝庙里。
不过李淳风带着两人直直地穿过正殿，直接到了殿后庭院的梧桐树下。
“这棵梧桐树有什么特别的吗？”
王刈问道。
李淳风摇了摇头。
“就是一般的古树而已！”
“那为什么······”
“你记得《诗经》里关于凤凰的诗句吗？”
李淳风抬着头，望着眼前的大树。
“书里写的？嗯，我倒记得《大雅》篇里有：‘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所以，你是想用这棵梧桐古树把凤凰引来？”
“嗯······差不多但也不全是。”
“那是什么？”
“凤鸟只栖于梧桐，这里倒是可以供他做停留之处，但要把他引来，却不能靠这棵梧桐。”
说着，李淳风又埋着头，围着大树转了几圈，旁边的两人傻傻地看着。
“我们是在等······”
王刈还没说完，就被突然传来的一声悠扬的琴声给打断了。
“这下就可以了！”
李淳风听见琴声后，望向了乐声飘来的地方，说道。
“昔伏羲斫木为瑟，神农削桐做琴。神农尝百草、授稼穑，却很少有人知道他做五音、传乐舞。传说这琴的声音乃由凤凰的叫声而来，望凤凰栖于梧桐之上，于是便削桐做琴，并结丝为弦，始定五音。”
“所以你是想用琴声把凤鸟引来！”
李淳风点了点头。
“这炎帝庙外的姜水之畔，本就为神农氏的起源之地。再加上这里的梧桐树，还有如凤鸣般的琴声，再催以我们的愿力和咒法，我觉得可以试上一试！”
张、王二人又互相看了看，表情复杂。
“那我们现在是要去······”
王刈皱着眉，向李淳风问道。
“借琴！”
李淳风朝里指了指。
于是三人厚着脸皮进到厢房，向道士说明来意，只是说自己在梧桐树下十分有感，想在天地之间借琴以抒怀。
道士也是个慷慨的人，认为都是知音，便许他用上一用。不过这琴才斫成没多久，所以音色还未完全释放出来。
三人谢过之后，便走到梧桐树下。
李淳风把瑶琴放在腿上，自己则靠在树根处盘腿坐下。
张、王二人则坐在一边。
由于梧桐树在炎帝庙的内庭之中，而且正值中午，来来往往也没多少人。
李淳风先前已经把手洗了三遍，此时正盘坐在地整理着衣服。
这是对琴的最起码的尊重。
这张琴为通体紫色的伏羲式，道士说这张琴的琴面是用庭中的古梧桐树的枝干做成，而琴底则是由后山的梓木做成，虽才制成没有多久，不过用料还是上乘的。
李淳风看着这张琴就满心欢喜。
“你要开始了吗？”
张道甫坐在旁边，一脸的期待。
“那我就试试了！”
说着右手便朝着丝弦拨弹而去。
先是嵇康所做的《广陵散》，再是蔡文姬所做的《胡笳十八拍》，接着又是伯牙弹奏的《高山流水》。
王刈在一旁听得是如痴如醉，好似凤鸣鸾吟一般。
张道甫则时不时地抬头看着梧桐树顶，以为会有什么变化，不过看了几次，连风也没有。
李淳风在树下忘我的弹着，似乎已经忘了弹琴的目的。沉浸在乐声当中，完全没在意周围的变化。
不一会儿，只听见原本安静的叶子，开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庭院中开始漫起了雾气，一会儿就把梧桐树给包裹了起来。
除了树下，周围全是云雾。云雾里还闪着七彩的祥瑞光芒。
“这是······”
张道甫第一个发现了异状，摇了摇旁边闭着眼睛的王刈。
“你看！”
说着朝着四周指了指。
王刈睁开了眼，随着张道甫的手朝着周围望了望，发现他们已经被云雾环绕。
李淳风此时也把司马相如所做的《凤求凰》弹毕，感觉身边好像跟刚才有所不同，于是便没有再弹下去。
三人环伺着四周。
“我们现在还在炎帝庙吗？”
王刈问了句。
“还不清楚，先不要······”
李淳风话还没说完，就被头顶吹来的一股飓风给打断了。
三人一起抬头看了上去。
一只巨鸟，正向下扇动着翅膀，缓缓地停在了梧桐树顶，好似房屋这么大。
张道甫张大了嘴，任由地上的叶子和土灰都吹到了他嘴里，也丝毫没介意！
“我们成功了！是凤鸟！”
李淳风望着凤鸟开心地叫喊着。
王刈也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传说中的神鸟，嘴巴也不自己地张了开来。
如此巨大的神鸟，真是难得一见！
停在梧桐树上的凤鸟，长着金色的鸟喙，浑身披着蓝紫色的羽毛，向四周闪着五彩斑斓的七彩之光。翅膀和尾羽上有黑、白、青、黄、赤五种颜色，凤眼如同一颗翡翠镶嵌在凤首之上，闪着碧绿的光。
凤鸟收好翅膀，双眼朝着下面，睥睨着树脚的三人。
接着缓缓张开鸟喙，所发之声响彻云霄，让人振聋发聩。
“我乃鸑鷟（五凤中羽毛多紫色者，读同月浊），尔等唤我何事？”
三人恭敬地朝着鸑鷟拜了三拜，张道甫此时却吓得快不敢抬头直视。
“凤鸟大神，我们原本是来此地游玩的几个旅客，后因机缘，目睹了法门寺大火，又夜遇祸斗。昨天又在地宫中发现一些可疑的东西，所以希望您能为我们解疑答惑！”
李淳风说着便深作一揖。
凤鸟压低着头，往下朝着他们三人探出了身子，顿时感觉一股莫名的震撼扑面而来。
“既然能唤出我，即是有缘，给你们一个机会，说说尔等的疑惑吧！”
鸑鷟又把身子收了回去。
李淳风从怀里掏出几根金羽毛，拿在手里，手臂伸向空中。
鸑鷟低下头，朝着羽毛看了看。
“凤鸟大神，请您看看，这是哪种飞禽的羽毛！”
张、王二人也在一旁，既敬畏又期待。
“这羽毛的主人对你们来说很重要吗？”
鸑鷟的声音又响彻云霄，震得地动山摇。
“是的，我们是从舍利塔的废墟中发现它的，怀疑它跟法门寺的大火有莫大的关系！所以请大神能告诉我们！”
李淳风抬头望着树端，眼神却不敢与凤鸟对视。
“这羽毛，我识得！”
鸑鷟的话音刚落，三人就互相兴奋的交换了眼神。
接着又说道。
“不过拥有这种羽毛的飞禽，并不是神州所有！”
“啊！是吗？”
李淳风也没想到并非神州之物。
“是的，它不是尔等能知的！”
“那能请大神告诉我们它到底是谁吗？”
“可以！”
三人兴奋地互相看了看。
“不过，尔等想要知道它的来历，目的为何？”
鸑鷟带着好奇的语气问道。
李淳风正义凛然地回答道。
“我们希望能够了解它而找到法门寺大火的原因！最重要的是能找回丢失的舍利子！”
“哦～”
鸑鷟似乎更加好奇了。
“若我告诉了你，你会被卷入更诡谲的事中，你还愿继续追问下去吗？”
鸑鷟站在树端，等着他的回答。
李淳风从在雷泽见到雷神以及听闻至元道长的嘱咐后，就已经觉得今后能遇见的事一定会越来越诡奇，而且现如今发生的事不也见识了吗？所以，并未有太多的犹豫。
“如果能为庙里的和尚找回舍利子，我一定要知道！”
鸑鷟看着眼前的李淳风，点了点头。
接着便伸出双翅，朝着地面就是一挥，瞬间便飞沙走石起来。
只见三人分别被三道龙卷风给包裹着，每个人的周围都是一圈的飞尘，像一块巨幕挡在周围，互相看不见也听不着。
李淳风感觉自己的身子莫名的腾空起来，飘飘然地就到了鸑鷟的面前。
“此事我当与你独说。”
李淳风点了点头。
“此物为外番所有，名曰迦楼罗（位列佛教的天龙八部之一，以那迦蛇为食）或叫金翅鸟！”
这名字李淳风倒是第一次听见过。
“乃神祇毗湿奴（印度教神，与梵天、湿婆并列三大主神）的坐骑，为神道中的怪物。”
李淳风一边听着一边想着它和大火的关系，不过似乎联系不到一起去。
“它和大火有关系吗？”
“有！”
“那火是由它而起的吗？”
“非也！”
“那它为什么在那儿？”
李淳风没有想得明白。
“迦楼罗性喜捕食娜迦蛇（居于地下的蛇神，相传可以照亮黑暗中宝物），而地宫之下有一众的娜迦蛇族！”
“那迦蛇？”
“同为外番之物！”
“那金翅鸟是因为在地宫下捕食那个什么蛇，所以才会留有羽毛在那儿？”
“正是！”
“那这么说起来，它不是和大火没什么关系吗？”
李淳风还在想着迦楼罗和大火的关系，倒还忽略了一个细节。
不过很快的他便想了起来。
“不对，您刚才说地宫下有那迦蛇族，不过这件事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
“为何？”
“我看见了！”
“看见了？”
“正是！”
李淳风有些懵，感觉事情好像会莫名其妙的理清楚了。
但现在还不能把思路联系起来。
“那您在那儿看着这一切是为何呢？”
李淳风话音刚落，鸑鷟便往上一跃，挥动着翅膀，忽地飞上天去。
李淳风还未反应过来，先是被鸑鷟的突然腾空惊了一下，接着就更加的心怀恐！
只见空中的鸑鷟朝着前方挥舞着双翅，接着一阵阵的火光从翅膀中飞出，映得天地一片通红。
李淳风看着眼前的鸑鷟，心中一下就明白了，于是对着空中的鸑鷟大声叫喊道。
“法门寺的火，是你放的！？”
鸑鷟并未否定，而是停止了扇动翅膀。
李淳风看他的反应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那您为什么那么做？那可是寺庙啊！里面可都是吃斋念佛的和尚。”
鸑鷟缓缓地又降落到了树端，盯着李淳风。
“我这么做，自有这么做的原因。”
李淳风皱着眉，看着他。
“你可知道先前地动的事？”
李淳风点了点头。
“那次地动的原因你可知道？”
“不知！”
鸑鷟双眼放光，盯着远方。
“地动的震源乃是昆仑山！”
“祖龙山？”
“是的，这天下的龙脉皆源起于昆仑。而那次的地动虽未在陆上有所表现，但实则已经把三条龙脉的风水格局，全都震得发生了变化！”
“如此严重！”
“不仅天下的风水有变，由于地动，凡是龙脉中‘根’、‘干’、‘支’、‘叶’间的连接处，都或大或小的被震出了地缝。”
“这个我倒有所听闻。”
“而且，由于整个神州下的格局变化，龙脉下原本隔绝开的状态，也因为地缝的存在而被打破！”
“有什么影响吗？”
“影响？你还记得你杀死的蛊雕吗？”
“记得啊！怎么了？”
“蛊雕原居于鹿吾山，此山距南坨山有三万五千里。山上崎岖难行，山下无道无路，终不与外相通。千万年来都未有能够出离鹿吾山的！”
“是地缝！它们是通过地缝才能到了南坨山的！”
李淳风这么觉得。
“确实是，但现在看来，不仅是山与山之间，连外番的妖物鬼神都似乎凭借着地缝到了神州。”
“所以金翅鸟和那迦蛇都是靠地缝才到的法门寺！？”
“是的，昆仑山乃天下龙脉之始，如果它有动荡，天下的山川皆会因它而损坏！”
李淳风似乎知道些什么。
“那您火烧法门寺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封住地缝！？”
鸑鷟眼睛一亮，又微微点了点头。
“地缝刚好就在舍利塔下，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所以，法门寺的大火并不是其他妖魔邪祟所为，而是您！那舍利塔中的舍利子呢？您可知道他的下落！”
“我当然知道！”
“那在哪儿？或者是谁偷的？”
鸑鷟降低了身子，鸟喙差点就碰上李淳风了。
“舍利子！不就远在天边，近在咫尺吗？”